隨著世界各國聯系日益緊密，各國面臨的風險也越來越大。新冠疫情流行并不局限于國家邊界，會對不同國籍、不同教育水平、不同收入或性別的人產生影響。同時，面對這種影響，那些最脆弱的群體會受到更為嚴重的打擊。

　　教育領域也不例外，受到當前疫情影響，很多學校不得不停課轉為在線教育。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統計數據，3—4月全球疫情最嚴重的時期近90%的學生學習受到影響。在此情況下，家庭社會經濟背景較好的孩子能夠“繞過”關閉的學校，獲得其他的學習機會。而家庭經濟背景較差的學生，則可能在獲取教育資源、接觸教育機會方面碰到更多困難。這場疫情暴露了教育體系中的準備不足——從在線教育所需的網絡和電腦，到學生學習所需的支持性環境，再到各國的教師資源水平。

　　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不僅沖擊了各國教育體系和教育方式，也暴露除了在線教育可能導致的教育不公平問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以下簡稱“經合組織”)結合2018年教師教學國際調查(TALIS)結果，研究了各國應對疫情采取的在線教育措施以及各國教師使用在線教育手段的能力。

　　在線教育手段應滿足更多需求

　　美國一項研究指出，延長學習的中斷時間，不僅會導致學習活動的暫停，還會導致學生忘記已經獲得的知識和技能。而這種學習技能的退步可能因家庭經濟背景、學生接觸遠程教育的機會以及不同學校采取的應對措施不同而變得差異更大。因此各國的教育系統需要為學生提供參與有組織學習的時間，需要充分利用在線活動，促進交互式學習。為實現這一目標，就需要確保沒有網絡、電視等設備的學生能夠接受教育。另外，還需要提供電視、廣播等其他渠道來提供教育內容以及師生互動。

　　經合組織在今年3月18日—27日通過一項在線教育評估，調查了部分國家教育體系是如何應對疫情的，以及教育工作人員對這一措施的反應。被調查者認為，遠程教育最需要關注的首先是學生的課程知識學習，還要支持缺乏自主學習能力的學生，保障學生的健康，為教師提供專業支持以及保障教師的健康等。但教師進行遠程教育也面臨很多挑戰，例如學生課程知識學習的連續性、學生自主學習的技能以及對學生的測試和評估如何進行等。

　　根據2018年國際學生評估(PISA)的結果，大部分國家教育系統沒有準備好為絕大多數學生提供在線學習的資源和渠道。例如在經合組織成員國中，9%的15歲學生沒有一個獨立、安靜的學習空間;另外，學生家庭擁有電腦和網絡的比例也參差不齊，在社會經濟背景較好的國家，大部分學生都能夠接觸到網絡，而部分國家僅有一半的15歲學生能夠接觸到互聯網。同時，學生自主學習能力有限，需要學生與家長和教師保持緊密聯系。如果學生缺少教師的指導和監督，則很難自己運用在線教育資源。而教師進行遠程教育不僅需要掌握相關通信技術，還需要與學校和其他教師協商教學內容，明確教學目標。

　　開展在線教育困難重重

　　為避免疫情防控階段的在線教育擴大教育不公平，需要注意減少對無法獲得數字學習資源或者缺乏自學能力與學習參與性的學生的影響，并借助這一階段開發在線教育資源和學習平臺，為教師提供更多的數字化教學機會以適應在線教學需求。2018年教師教學國際調查結果提出了在線教育可能面對的問題。

　　對在線教育的重要性認識不足。很多學校都配備了在線學習需要的設備，但是在2018年教師教學國際調查中，1/4的學校校長表示現有的設備和技術仍然不足以支持學校提供在線教學，另外很多學校校長可能沒有意識到在線教育的重要性。根據調查，只有53%的教師經常讓學生使用信息技術完成項目或課堂作業，而且在課堂上使用技術較為頻繁的是年輕教師和接受過技術培訓的教師。并且，在信息和通信技術方面的教師培訓也略顯不足，經合組織成員國中只有60%的教師接受過信息和通信技術方面的培訓，而18%的教師表示出了在信息技術方面的培訓需求。

　　對教師賦權和鼓勵教學創新不足。面對這場疫情，需要教師掌握的不僅是在線教育所需的技術，還需要教師調整自己的教學法，成功的教育體系需要培養教師的主人翁意識。面對當前情況需要鼓勵教師和學校領導在掌握自己專業知識基礎之上，發揮教育從業者的主動性去參與應對這些挑戰。有些觀點認為，教師缺乏能力和專業知識去使用自主權，但僅僅采用傳統的指令性教學方式無法滿足不同地區和學校的具體情況以及學生的不同學習需求。因此，當前在線教育不僅要求教師在另一種媒介上復制他們的課程內容，還需要針對這種全新的教學和學習形式提供新的應對方式，使當前教學內容和師生交流方式更符合在線學習的方式。

　　教師維護與學生互動的方法不足。疫情期間最受影響的是師生、學校和學生家庭之間的互動與聯系。因為學習不是一個交易過程，對學習者和教師來說，學習總是通過互動完成的，同時與教師的聯系是否緊密也影響學生自學的效率和效果。因此在疫情防控期間，學校需要為教師提供一些方法，讓教師能夠在保持社交距離的前提下維持與學生之間的互動和社交關系。2018年教師教學國際調查也指出，90%的教師都認為與學生的交流是教育的重要內容，能夠對學生的學習和生活產生影響;同時，3/4的教師也表示，這種與學生之間的社交關系對邊緣群體學生的意義更重大。

　　學校領導力引領不足。疫情給教育系統帶來的挑戰，還有教育體系內的有效領導問題。當面臨突如其來的變化時，宏觀層面上教育機構會出現混亂，個人層面上，學校和社區也存在混亂。面對巨大的不確定性時需要尋找可以依靠的領導者來恢復秩序。在教育領域則指學校的領導者需要解決學生、家庭、教師和所處社區的迫切需求，同時為學習和教學方式的改變做好準備。學校領導們需要迅速了解疫情防控階段的教育需求，與學校的教職工和行政人員進行溝通，了解學校已有的教育資源和技術，以及他們需要哪些額外的資源，并為學校教師和學生提供資源與技術上的輔助。

　　疫情期間努力加強在線教育

　　鼓勵教師與學生互動發展，成為知識的共同創造者和評估者。在疫情期間，需要所有教師都使用在線教學技術為學生提供教學。在這個過程中，教師不再是傳授知識的角色，而是變成知識的共同創造者、教練、導師和評估者。在線教學方式可以使教師和學生獲得課本以外的專業材料，還可以支持新的教學方法，使學生成為積極的參與者。因此，經合組織在報告中提出建議，各學校需要加強學校領導以及教師之間的聯系與溝通，為教師創造一個專業發展的機制，使他們能夠在新的教學模式中支持學習者，創建促進教師協作和專業社區的模式，增加教師的自主權。

　　校長賦權教師，鼓勵教師之間的合作與創新。2018年教師教學國際調查結果也指出，教師具有較強的創新能力。4/5的教師表示，所在學校的大多數教師都在努力開發新的教學理念，還有3/4的教師表示，大多數教師都愿意接受教學法方面的改變。但是校長層面仍然需要對教師的賦權和創新加強重視，調查顯示，只有59%的校長采取行動，支持教師之間的合作，以發展新的教學實踐。因此，校長需要更加積極地鼓勵教師的合作與創新行為。

　　打造各國教師交流平臺，支持教師協作以滿足學生學習需求。疫情期間師生之間保持聯系的需求增加了，技術可以幫助加速和擴大教師之間的合作，超越學校的界限。報告建議，各國應為教師提供教育資源的訪問和協作平臺，從而增加教師之間的互動與交流;應提供更多教育資源去支持學生不同形式的學習需求。報告還建議，形成學校和高等教育機構之間的伙伴關系，能夠為教師專業發展提供更為充分的資源和渠道。

　　重新定義學校領導力。為了應對當前情況，學校領導不僅需要了解教育體系和教師的教學需求，還需要注意學習者的學習興趣和習慣，幫助學生能夠更快地適應在線教育形式。因此，面對當前的情況，學校領導需要了解哪些教師能夠為學習者提供最有效的教學與交流方式，能夠創造正確的政策環境，并采取負責任的措施去鼓勵和促進創新與發展，而不是單純地要求教師服從學校指令。

　　(作者系上海市教育科學研究院智力開發研究所所長)